“这几年,很多人都想通过她的梦来炒作,但是没有人真的在乎她的梦。她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

王守英(右)。图像源网络

王守英的家在山东省新泰市南六泉村,就在240省道旁边。

最近挖了240条省道进行升级改造。公共汽车停下来时,村民与外界沟通的主要道路被切断了。

王守英呆在家里。她做饭的西屋,她吃饭的主房,她睡觉的东房,厕所都是她的活动。

她还在做“设计”。她觉得脑子里的灵感就像上瘾一样。

王守英最近设计的一款面具模仿了英国时尚教父麦昆戴过的牙齿图案。她用细铁丝绕了一个网,用黑铁丝包了起来,用白纸片做了牙齿——毫无美感。

两年前,王守英经常在微博上发布自己的自画像,头上戴着电扇,身上挂着编织袋和绿叶,称自己为“仙女”。四五岁时,她开始设计服装,涉足时尚行业,旨在成为中国的可可·香奈儿。

伴随着侮辱和嘲讽,她一炮而红。

从芙蓉姐姐开始,在网络名人层出不穷的时代,她几乎是最后一个因为审丑而被铭记的人。

不同的是,尽管一路失控,她还是在做梦。

被消费的梦想

王守英对自己的期望是成为一名真正的设计师——用最好的面料和装饰做出最华丽的衣服。

但是现在,大家都把她当成“网络名人”。“好像越来越远了,都没了。”她说去剥洋葱。

在过去的半年里,优酷和乐视邀请她参加自制的娱乐节目,她还为“超级女声”制作了一部宣传片——在照片中,她穿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和一条花裙子,手里拿着一只鸡,和吴亦凡站在一起。

上个月,一家电视台邀请她参加一个关注人物个人命运的真人秀。这几乎是她过去一年参与的唯一一个与设计相关的项目。

在北京的演播室里,一百名观众坐在舞台下面。

当她出现的时候,头上戴着西瓜皮,一条黑色的布裙,一双坡跟凉鞋,身上缠着一圈一次性纸杯。这个设计叫做“酷暑”。

在出场的那一刻,嘉宾和观众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王守英翻遍了她名为“梦想”的头饰。新京报记者张伟社

接下来,像所有的梦幻节目一样,她讲述了自己的励志故事——一个没有长相,没有学历,出生在农村,不想在家种地,梦想成为国际服装设计师的女孩。

这些她都很熟悉。在她录制节目的那些日子里,她呆在北京的酒店里,哪儿也没去。导演写的台湾版重复了两天。

为了配合在节目中播放她农村生活的录像机,节目组还买了四张香奈儿海报贴在他们客厅的墙上。

节目中,当她说“你的梦想没有极限,只有你自己永远阻碍你前进”时,观众感动了。

不管是笑还是动,她都麻木了。同样的故事她已经讲了太多遍了。

在那个节目里,一个设计师评论说她的工作不是服装设计,要系统学习,树立正确的审美观,然后送她一个芭比娃娃。

她觉得受到了鼓励,把这个芭比娃娃当成了设计师圈的肯定,想带回家。但节目结束后,节目组并没有明确指出芭比是道具还是礼物,她也不敢把娃娃拿走。

“这几年我一直游离在设计师圈子之外,从来没有走进去过。”王守英笑得有点尴尬。

作为旁观者,郭对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这几年,很多人都想通过她的梦来炒作,但是没有人真的在乎她的梦。她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

郭曾为拍摄纪录片,录制了她在农村舞台上的第一场演出,以及她在上海的第一场展览。

“一定要红”

与节目中自信而自恋的王守英不同,住在南六泉村的王守英对自己的厌恶不亚于对王守英这个名字的厌恶。

1990年,王守英出生时,她的父母给她取名为王娜。去户口的村官顺手写了个“王守荣”——她是南六泉村“寿”字辈。

上了小学以后,新户籍改了,手写的“容”字被当成了“英文”,她就成了。

她的父母不在乎:只是一个名字,女孩子总要嫁给别人家。

那是最混乱的时候。她有三个名字,答应别人叫。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种没人管的感觉从她一出生就笼罩着她——因为早产,体质弱,两头冷三天,腿畸形,比同龄人矮半个头。

村里的大人认为她有传染病,把孩子拒之门外;孩子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眯眼”“鸭”,笑她眼睛小,在外面走。

2001年,弟弟王涛的出生加剧了这一困境。父母显然对弟弟有更多的期望。他们想让他考清华,去北大。这些是王守英童年从未听过的话。

她脱离人群,把自己关起来,写言情小说,给芭比娃娃设计衣服。

王守英的家就在240省道旁边。新京报记者张伟社

就像庄稼熟了收割一样,女孩在南六泉村长大、结婚、生子是“自然规律”。

16岁辍学后,王守英经常被安排相亲。到了20岁,一个月要见四五个相亲对象。

但是每次相亲都被她搞砸了——她想和她聊聊怎么做饭做家务,但是她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她谈论设计和写作,希望将来成为香奈儿。

到2012年,在南流泉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已经没有像王守英一样老的剩女了。母亲刘光举着急,收了2000元彩礼,定了家。

王守英没有。她相信偶像剧里的价值观——婚姻不能定,不能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刘光举扬言,如果婚姻再黄,就喝农药自杀。

王守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偷偷哭了。在那段时间里,小说的结局也变得极其悲惨——女主角杀死了小说中出现的所有人,最终主宰了世界。

她因为抑郁症,三四个月都不会来月经。一位老中医惊讶地问,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生气?

李光耀想,这真的不能勉强。

当时,王守英担心如果她和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将来就不会有月经了,她会窒息而死。

她讨厌自己无法掌控命运的感觉,讨厌自己没有自由选择的现状,想要更大的平台,更多的机会。“一定是红色的,无论如何。”她说去剥洋葱。

大肆宣传

当年怎么炒作自己好像离王守英现在的生活很远。

2012年的一天,山东地方电视台播出了征文大赛的消息。看到希望,她打电话说自己有两个特长:写作和设计。她把作品邮寄给对方,隔几天打电话询问。

写作大赛最后输了以下,但她还是被电视台第一栏选中了。

那是电视情感类节目如火如荼的时代,争议性和丑陋的内容才能获得最好的收视率。

第一个和她联合炒作的电视节目让她在济南街头贴个牌子结婚,扬言只找高富帅。

后来,王守英挂着“不招人待见”的牌子,走在石子路上;把虚假的感情史放到电视上,扬言只有威廉王子才能配得上她。

王守英说要剥洋葱,冯姐就是她炒作的启蒙。顺着冯姐的路线,她也给自己写了一篇自我介绍,“我从四五岁开始设计服装,涉足时尚,七岁开始学农家菜,十岁达到巅峰……”。微博上也充斥着“我是天才”的表情。

八年前她想炒作,芙蓉姐姐因为“S型”照片红了;三年前,凤姐宣称“9岁读书很好,20岁达到巅峰,前300年和后300年智商无与伦比”。

公众早就厌倦了丑陋的路线。

再打一次梦卡。电视台和她编了一个故事——为了设计,她把一个南北朝传下来的发夹熔化掉做成戒指,让她妈妈刘光举暴怒。两个人在进行调解。

频繁曝光也没让她生气,更别说找伯乐了。相反,她的所谓“设计”被更多的村民知晓。大家都认为是“垃圾”。她成了村里的“怪胎”和“神经病”。

父亲王克勤,母亲刘光举听了许多谣言,回家把女儿的手稿和设计都煨在炉子上。刘光举整夜睡不着,王克勤甚至打了女儿几下。但是没用。

电视炒作失败。她转向微博。

2010年,微博出现,犀利哥和凤姐在微博上走红。南流泉村也进入了“有手机就上网,上网就玩微博”的时代。

2013年3月,王守英开通了名为“王守英是仙女”的微博。第一条微博,她发了一个花生做的耳环,问网友,好看吗?没人关心她。

她连续一年坚持更新微博——有时各种颜色的布堆在芭比娃娃身上,有时用编织袋和头顶的锅碗瓢盆自拍。

没有人在乎她的设计——不管它有多美,或者说,太雷人了。在“网络名人”频繁的时代,网民眼中不乏精彩。

直到2014年4月,有网友把她的设计放在真模型上,模型上放了一条彩色塑料袋和卫生纸球做成的项链和她对比,形成了一定的对比。

《王守英是个仙女》突然成了热门搜索。然后,粉丝们跳了起来。“最多一天涨一万。”王守英回忆道。

有网友翻到第一条微博,留言“终于看到梦想开始的地方了”。

最接近梦想的表演

王守英花了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从无名小卒变成了拥有20多万粉丝的大V。

接下来,微博上的私人信息提示不断点亮——媒体采访、化妆品公司的邀请、品牌和时尚公司的邀请,当然还有更多的滥用。

网上的声音几乎是一边倒的,“这也可以叫设计”,“你确定不是神经病?”,“我看到了博主倔强的灵魂”...

在村民的闲言碎语中长大,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害怕。

逆着骂声,一家小企业愿意赞助她在南六泉村的舞台上举办一场时装秀。

场面和想象的一样混乱。那天南六泉村有个市场,猫步还没开始。所有在场的村民都涌向舞台。六个模特穿着塑料袋做的衣服,在她们身边等得很累。

王守英用麦克风喊了三声,为观众让路,但没人听。最后,王守英的第三任祖父在舞台上吼了几句,表演开始了。

王守英严格遵循走秀的所有程序。最后,作为设计师,她带领模特出场。

村民照例回应,“不能接受”;模特也吐槽,穿垃圾,“都过敏”。

现在想来,她觉得舞台上的表演最接近她的“仙女”梦。

当时,“我不知道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多久。也许这个节目就是结局。梦想开花结果,能给我的人生留下美好的回忆,没有遗憾。”她说。

2014年王守英举办仙女梦时装秀的舞台已经废弃。新京报记者张伟社

2014年下半年,王守英开始频繁出现在电视上——在银幕上,她被描绘成一个有着设计师梦想并一直努力工作的农村女孩。

在一个节目里,范冰冰说她会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带她去巴黎时装周;在另一个节目中,刘嘉玲称赞她是中国的“皇太后”。

女儿站在聚光灯下,刘光举的态度开始缓和。

村民的态度也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录完节目回家,出租车刚好停在我家门口。路边聊天的女人们围拢过来,“哟,我去北京录节目了”“我看到明星了”“下次能帮我弄个签名吗?”。

对于500多公里外的北京南柳泉的村民来说,太远了——村里80岁的老人看望在北京工作的儿子,足够炫耀半个月了。

30岁的村民王守海举起了大拇指。“在我们村,我们镇,我们市,这个行业能超越她多少?没有。”

王守英每次都面带微笑,心想,真是摇摆不定,“人还是那个人,事还是那些事。什么都没变。”

最近几年,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有一个男孩喜欢画僵尸。村民说他得罪了太白金星,神经不正常。

王守英对剥洋葱说,她觉得如果这个男孩也在电视上,别人肯定不会这么说他。

不想当小丑

2014年底,王守英终于选择了一家北京时装公司进行合作。去年5月,在北京中央商务区,公司为她举办了一场名为《变形记》的演出。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表演。

演出地点在北京cbd的一个商场,需要凭门票入场。专业走秀,名模,以王守英为核心的团队打磨了三四个月的设计。

作为主角,王守英也换了一套衣服,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但最后大家只记得,穿33cm高跟鞋的模特摔了好多次。“没人记得我设计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公司给她安排的经纪人董绣承认,这个节目真的是为了炒作,他们没想到头上扎着白菜的人真的会出节目。

与王守英的梦想相比,公司更关心百度指数、热门话题和新媒体营销的效果。

董绣说:“她想做一个设计梦,就像丘福和北漂一样,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王守英感到很受伤——有很多设计师来参加这个展览,她认为这个展览会让她进入设计师的圈子,但她越走越远。

后来,经纪人带她去明星会议、电影和娱乐节目。

王守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小丑,被展出了。

她不想这样。在参观天安门广场和长城之前,她回到了她的家乡新泰。

去巴黎的梦想被搁置了。今年春天,范冰冰的工作室说要带她去巴黎,但是她没有存款,没有房产,很难拿到申根签证。

王守英用她的名为“梦想”的头饰拍照。新京报记者张伟社

去年从北京回来后,陆续有节目邀请,但为数不多。在没有节目录制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和堂妹在新泰谋生——有时送货,有时办婚礼。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拿四五千。

有时候,她被表姐拉着去挽回人气。去年秋天,在新泰的一家超市前,王守英帮助他的表弟推销一块饼干。饼干免费发放期间,路人聚在一起。但一提到“新泰、网络名人、王守英为大家秀服装设计”这个环节,人又没了。

王克勤和刘光举还是希望女儿早点结婚。他们26岁在农村,绝对大。在王守英卧室的角落里,刘光举四年前为她准备的四条红色被子已经沾满了灰尘。

我的父亲王克勤,依然执拗地坚持着多年前的观点——想当设计师,梦想!他坚信自己的女儿和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一模一样。

几天前,我姑姑给王守英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对方34岁,不会数数。刘光举听了很生气。大脑有问题的人怎么介绍?

几年前,特立独行的小仙女几乎已经不在了——她开始在意粉丝的意见,发微博也变得谨慎起来,不敢贴与设计无关的东西,怕别人对她说“失望”。

“我还是想当神仙,但是我做不到。”她对剥洋葱说:“有点矛盾。不清楚。”

夜幕降临,南柳泉村的妇女吃完饭,坐在240省道的路边与家人相处。树上的蝉歇斯底里。

到11月,240省道将由水泥路改为沥青路。除了这半年的交通不便,没有人会记得和以前有多大的不同。也是南流泉村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

标题:[时尚快讯]有的人为了成为设计师的梦想甘愿扮“小丑” 你们还记得那个自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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